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姑娘牵着一只大雪橇 男朋友在一边拍他们
狗凑过来吻我 手指掀起背上厚重毛发
朋友说 雪橇的智商有时候就会怀疑他们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带脑子出来 特别二
但我还是想要抱着他 让他陪我
能找到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动物多不容易
如果没有把握他是否最终会离开
那一开始就最好不该在一起
纯粹悲观 也纯粹无害
他们说
都是你离开别人 哪有人离开你
你看
离开我的人那么多 我都嘴硬说我不在乎
你说
你知道么 你好像猫 比猫还任性
我不知道说这话 是赞美还是批评
但就是贱的可怜 骂也乐得开心
她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也说 你真是一只猫
知道我害怕猫后 十分惊讶
敏感 不粘人 孤僻 古怪 乖张 自私 出口伤人
哪天是不是就谁都不理 离家出走
欠了千万人情分 也不让自己辜负自己
本来就是清净地
一点外来的赞许都不想有 尴尬又难堪
逃了体育 躲进图书馆 过心里的难
很多时候看一本书 陌生人翻看过 留下笔迹
特别像在偷看一个人的心事
真是偷窥的私密
南方可以一直持续现在北京这种天气几个月
不紧不慢的雨
若有若无的凉
搬出草见水
在窗台上坐一天
看不深不浅的书
写封无事可说的寡淡的信 说的全是天气 收者自明
滚水浇开茶叶
看站立窗台的陌生人抽烟
阿城说 他在云南蹲下看一只蚂蚁看一天
那个年代对文人的无视 想到就苍凉 张爱玲早就预知 我们都是无用的人
过了这些年 我们依旧是无用的人
所以才会在坐在窗台看薄凉冷淡 即便吃下温热便饭
刚看到陈丹青写 木心
他好像认得我了。到达翌日我取出本子记录他的胡话，忽然觉得有事可做。待他说得累了，合眼欲睡，我就赶紧画他──他不喜自己的老相，从未允许我画──我愈发喜欢这奇怪而珍贵的时刻:不必佯装恭谨，不必担心被拒绝，随时画他，摸他脑袋，间或朝他呵斥，要他停止拉扯输液的管子。
我真想你晚年 我也能有这机会这样待你
报你微末情分
下雨 所以可以心平气和 想关于你的事
我曾经想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种话也只有一厢情愿的人才敢说
他说 我看了很久你 我都在想 你所爱过的那些人 每个都是在爱自己 饱全自己 不受伤害 你太自私了 不敢给予 虽然我知道你一旦真的谈恋爱就全部付出 收不回来
我说 你真的以为我会全部付出
他说 我这也是气话
和很多的人有忘年之交 受众人疼爱 还不知珍重 是我执拗又不请自来
被身边朋友宠溺许久 还不知好生相待 辜负许多盛情美意
越是孤僻越是期盼长相守
却又偏是不信长久许诺 自相矛盾 于是谁都没耐心再给自己理由 怅怅离去
那年一个年长旧友对我说
知众嫭嫉妒兮 何必飏累之娥眉
她今年冬天再见我
分手拥抱的时候在我耳边对我说
你怎么也变不了你骨子里的骄傲 扇了自己多少次的巴掌也不知悔改
端午的时候课上到屈原
下雨
一个人坐在教室后面一边听老师说 一边流泪
将至中秋 又是落雨天 再说起屈原
那天给大先生看抄写的小楷
他说 丫头 你真浪漫
我知道他夸我 他从小就最喜欢我 希望能变成他最喜欢的孩子 眉清目秀 隆重清醒
浪漫是改不掉的骨髓病灶
所以生活艰辛酸苦
免不了落魄 不是谁都能变成传奇
丁玲曾经那么高贵
最后在聚会里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缩躲在角落
张兆和只是因为被情书打动 晚年都不认得他了
张爱玲一个人在美国打掉孩子 然后孤独死在公寓里
浪漫需要人配合
一个人也能浪漫 一个人浪漫是给世人看
两个人浪漫 只给一个人看